跟H在機場聊到,這個營隊對我/我們的意義是什麼呢?

我們的共識是,絕對不是指學到了什麼,得到了哪些經驗,這些要被稱為收穫的東西,而是指,我們是怎麼去看待與詮釋這兩周的?我怎麼決定去稱呼、去賦予他們意義的。

我後來告訴了他我的答案。

十四天,雖不能走遍大江南北,卻每天都是飽滿的日子,早起又晚睡,在紀念品互相致贈的流程之間,在蝦子與蝦子排列的縫隙裡頭,我們努力填塞所有時間,想要消除每一個尷尬與空白。語言差異是聊不膩的話題,各地的口音是如此有趣,但除了談論相同與相異,我們之間還存在其他什麼呢?

從首都機場到北京大學的路上,我開著百度地圖,看向兩旁的街景,興奮地試圖指認這周圍有哪些是我熟悉的名稱、去過的與想去的地方;在去雲南的飛機上,我想著鮮花餅,好久以前在小說裡看過好幾次,卻從來還沒有吃過;以為小熊貓莊園是隔著玻璃帷幕住在小熊貓旁邊的生態保育區,結果原來小熊貓不是熊貓,也不是專門給他們的生態保育區。旅途是一連串的期待與明晰。期待勾勒出藍圖,我們走過便是上色,回憶再負責一次次描下輪廓線,所以記憶才有了深淺。

白糖番茄、普洱燦爛的夜空、見到了「南山南,北海北」的北海北,然後再看著地鐵路線上的安和橋站發呆、拉洋片、二十四小時的熊貓頻道,之類的,這些都是意料之外的小小歡愉,所有東西的一點一點連起來像是星座,被懸掛起來。遇到一群溫馨的組員好幸運,樂謠、軒夢瑤、海廷、曾琪、運成、晏寧、鎮宇、郁庭、韋傑,不會忘記那天一起聊到清晨;剩下的不一一點名,因為好怕錯過了誰,在車上坐我旁邊的,並肩聊天走過的,小心翼翼地問能不能一起拍照的,都是好像瑣碎卻不能忘記的事情。

我喜歡搜尋生活中那些開闊的瞬間,像是在墨江吃晚餐時,從欄杆望出去,上面是將暗的天空,天光微弱,深藍的陰翳漸濃,近處是樹林,遠一點是點起燈的城區,更遠處是起伏的山巒,但隔天就要是離別的早晨了,這樣的風景讓人有點難過,涼風習習吹過,那個時候我發呆了好一陣子,現在會想到那句話,我眼所見即是天地。

「我眼所見即是天地」,是我最近看到的很喜歡的話,是一句布農族的諺語,指我見所及皆是我所學習的憑依,萬物都有我們要理解的道理。但如果要放在那個時刻,請讓我自己妄自解釋,我會說是萬物盡在不言中,我眼所見是我的天地,也是我情感的歸依,因為那是我能抓住的最短暫的東西。

意義都是人加上去,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的,為了讓離別能被記住,所以我們賦予意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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